遇見特殊兒,在共融社群中學會包容

幼兒園倡導融合教育是當代趨勢,共融式遊戲場也正在全台陸續設置,特殊孩子已不像過去躲在角落,而是能走入人群。這個時刻,需要更多爸媽和孩子展開雙臂,擁抱身邊的慢飛天使及每一個特殊兒和家庭。

文∕蔡延治 台灣玩具圖書館協會榮譽理事長、信誼bookstart講師

在幼兒園裡,上了一堂包容課
幼兒園轉來一位唐氏症孩子,園內孩子第一次看到他,馬上就能察覺他的與眾不同。一般的孩子對陌生人事物的反應,是戳戳他、踢踢他,想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;孩子也會排斥特殊兒不協調的身體動作、異常的五官表情和話語。孩子因無知而害怕,所以做出不恰當的舉動,這時亟需大人教育說明。

為了他-阿德,全園家長和孩子們共同討論。家長說:「老師,我怕他會打我的孩子、被他傳染或學他的幼稚行為。」我用柔情勸說,請大家將心比心,讓特殊兒加入我們,也讓老來得子的父母得到支援。於是,每天中午的睡前故事時間,老師們開始為孩子們說阿德的故事:他不是因為做壞事被懲罰才變成這樣,他是在媽媽肚子裡就生病了,所以長得不太一樣。他學得很慢,老師說一次很多小朋友就會了,他可能要說很多很多次才會。但他一樣是很棒的小朋友!

經過一個月的說明,最後達成共識,讓他試讀三個月。阿德入園了。

阿德的眼睛不太好,常常跑到團體的最前面看老師手上的繪本或教具玩具。孩子們已經了解阿德的狀況,能接納他的妨礙,受影響的孩子也習慣自己調整位置避開。角落時間,他會到處湊熱鬧,孩子們知道他雖然長得高大,但是像小寶寶一樣,都把他當小班的弟弟妹妹照顧。三個月過後,接送時間他經常站在大門口,看到家長,馬上就會喊出名字,他認識每位家長,所有家長都喜歡他。他像一位老師,教我們如何和他共融,每位孩子長時間近距離的和阿德相處,慢慢聽懂他含糊不清的語言,包容了他的情緒。他進步很多,快樂的畢業,而真正收穫最多的其實是我們。

幼兒園開始的融合教育,促進孩子學習包容、無偏見的真諦,更多的特殊兒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公共場所,家長也不用偷偷流淚,獨自辛苦。

拋開偏見,關心不一樣的人
回想我自己的成長年代,民國三十、四十年左右出生的孩子,成長的過程中有很多的威脅,其中之一是小兒麻痺症。記得國中小都要朝會,值日生和小兒麻痺症同學可以留在教室,不用曬太陽,那是值日生的福利。有一天輪到我當值日生,和雙腳都需要鐵架和拐杖的同學聊天,我說你好好喔,每天都不用朝會,他回答,我願意用每天不用朝會的福利,換一天的朝會,聽他這麼一說,才體會到自己是普通人的幸福。

溫柔接住特殊兒和他們的父母
同樣是特殊兒,不同的對待會造成很大的差異。朋友家有一位手足是特殊兒,父母對他極其疼愛,也極其愧疚,吩咐家中兄弟姐妹一定要特別關照愛護他,所有的物質都優先讓給他,結果,他沒有一技之長,靠家產度日養活自己和妻小。但是,我家附近有一位特殊兒,看起來約50來歲,雖然他還是常常駐足在某個角落自言自語,但自己去公園會看紅綠燈過馬路,碰到熟人會打招呼。二十多年前搬到這裡,他還像個大孩子,是母親牽他過馬路;幾年後,看到他走在媽媽旁邊一起過馬路;如今,白髮年邁的媽媽不在身邊,他也能自己過馬路了。

我也曾在廣場上看見一位低年級的孩子大聲吼媽媽,媽媽柔聲的勸說,孩子還是沒有禮貌的回應。旁人都投以異樣的眼光說沒有教養的孩子,媽媽是怎麼教的。這位媽媽我正好認識,她曾是學霸,孩子長得眉清目秀,四肢健全體型很好,不說話或沒有鬧情緒的狀況下,從外表看不出他是一位特殊兒。這位媽媽為了照顧自閉症的兒子,她下班後再去進修特殊教育,參加相關組織的讀書會和成長團體,十分用心,真不捨她被冤枉沒有好好教育孩子。

還有一次,在某個活動中,孫女第一次看見燒燙傷的小陽光們,大孫女定格的盯著人家看,小孫女則是立即轉頭不敢看,因為傷及顏面組織,臉上的五官扭曲變形,在不理解的狀況下覺得小陽光比迪士尼裡的巫婆還醜。當天,有的小陽光抬頭挺胸走,有的戴著口罩配上帽子,躲在大人身旁,我細細為孫女說明小陽光的原因、治療和整容的辛苦,孫女才慢慢放鬆心情。我相信下一次他們再遇到小陽光,不會像這一次表現突兀,多接觸幾次,就可以一起玩了。

以前家中有特殊兒,是家門不幸,祖先沒有庇佑,現在醫學發達,越來越清楚特殊兒的成因和早期療育的重要。前輩們努力推動通用設計和無障礙空間的概念,現在是公設的必備條件。全台都有共融遊樂公園,共融的意義在彼此融合減少偏見,包容和接納各種不同族群、不同樣貌的人。好孕貼紙溫馨告訴他人孕婦的需要,特殊兒在不被貼標籤的狀況下,需要我們多一點關懷。他們需要更多時間融入社群,而不只是大家的禮讓。不論是慢飛天使、喜憨兒,都是社會的一分子,請在我們的社群留給他們一席之地,讓他們以成為社群一分子為榮。

父親曾教導:「人性本善,有能力的人要多服務他人。」我也是這樣教孩子和孫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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